第九回 巧中巧酒馆遇高岱 奇中奇街头得兵书

  鲁穆公终于没有重用吴起,不仅让柳子瑞如释重负,消息传到齐国,更是让英浩和齐宣公松了一口气。齐宣公认为没有必要再顾忌鲁国什么了,攻打鲁国的事应该再提到议事日程上来。于是再度召开了关于攻鲁的会议。
  会议开始,齐宣公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,他对大臣们说:“英大夫前些时候去鲁国打探消息,说鲁国有个吴起是个将才,很善用兵,因此,朕决定暂缓攻鲁。可最近的消息说,鲁国的国君到现在也没有重用那个吴起。朕以为,吴起纵然有才,但看样子在鲁国是不会有施展的机会的——鲁国从来就不善任用贤才。当年先祖桓公手下的一代名臣管仲也曾在鲁停留,但鲁国国君却把他押送回了咱们齐国。连管仲那样的大贤他们都不识,我想吴起也不会比管仲幸运——说不定哪一天,鲁国国君也会把他赶出鲁国。所以,鲁国虽有吴起,但却不足为虑。朕想应该马上着手准备攻鲁,以开辟我国疆土。
  诸位以为如何?”
  众大臣一致同意齐宣公的看法,只有英浩说:“主公,臣觉得虽然现在鲁君没有用吴起,但咱们要是发兵攻鲁,鲁君很可能在情急之下起用吴起。那样……”齐宣公不耐烦地打断了英浩的话:“英大夫,你也未免过于谨慎了吧?要是那吴起在鲁国住上一辈子,难道说我们就一辈子不敢攻鲁了吗?我堂堂齐国真有必要怕他个刚进弱冠之年的吴起吗?”英浩连忙解释:“不是的,主公。我只是……”“算了,不要说了!这事就这么定了!马上去准备吧,今年秋天发兵攻鲁!”
  鲁国又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危险的境地。
  吴起这次没能步入仕途,虽然心里也觉得有些遗憾,但并没有过于激愤。他想嫉贤妒能的事太多了,受害的远不只我吴起一人。这次虽然没当上官,可也没有什么损失,以后还会有机会,总有一天,我要让国君来求我当官。不能不说,吴起到鲁国以后的这段日子里,思想转变了许多——要是依吴起原来的脾气,他一定会把柳子瑞杀了才肯罢休。这转变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艰险,使他不再把这样小小的挫折放在心上的原故吧。
  柳子瑞能阻挠鲁穆公封吴起,但不能把鲁穆公赏给吴起的五百金赏金要回来。吴起有了这五百金,决定先带上吴锋到街上去添置几件新衣服,再到酒馆里去好好吃上一顿再说。
  两人到集市上每人买了一身新衣,然后走进了一家大酒馆。吴锋从来没到过酒馆,看什么都新鲜,一会儿问吴起:“公子,这是干什么的?”一会儿又问吴起:“公子,那是什么?”弄得吴起都回答不过来了。刚刚把菜要齐,吴锋又问吴起:“公子,那边那些人是干什么的?”吴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在酒馆的一张桌案周围,围着一堆人,隐隐约约的听见里面好像有人在讲着什么。“大概是有人在讲故事吧。”吴起回答道。“公子,那我过去听听他们讲的什么。”吴锋说完就走过去,挤进了那个人堆。吴起摇了摇头,真没办法,别看吴锋当初烧人家谷仓的时候是一条死都不怕的铮铮铁汉,可有的时候他简直像个小孩子——哪有热闹往哪钻。吴起正这么想着,忽见吴锋又从人堆里钻了出来,在那冲自己招手:
  “公子,你来!”吴起不知是什么事,只好也走了过去。
  “公子,里面这个人讲的好像是你的事……”吴锋对走过来的吴起说。吴起在人堆外面仔细一听,听到里面的人正讲着:“……那吴起是一个恩怨分明的汉子,他知道了有人害他,当时是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……”吴起听着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,是谁呢?想着想着,吴起猛然一下把人群拨拉开,激动地向里面叫道:“高夫子!又上这儿‘讲学’来了?”
  里面那个讲故事的人听了先是一愣,一回头看见了挤进来的吴起,欣喜万分。他从坐席上跳起来,一把抱住了吴起:“吴兄弟,我们真是有缘,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啊!”吴起也高兴地说:“高夫子,你这毛病还是改不了——走到哪讲到哪。我在外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高夫子驾到了。”高岱又对那些听故事的人说:“各位,今天不讲了!我遇到一位朋友……”“那你倒是告诉我们吴起后来怎么样了?也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吧,高先生!”听故事的人此刻显然正为吴起的命运担心呢。高岱听了这话不禁要笑起来,他忍住笑,对大家说:“吴起后来怎么样了,我也不知道……我得问问我这个朋友,等问明白了,明天再来讲给诸位听。”说完拉着吴起挤了出去。
  吴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,见吴起被那讲故事的人拉着往外走,连忙跟了出去。“哎,你们别走啊!还没给钱呢!”店里的伙计叫住了吴起,吴起看了看桌案上一点儿没动的酒菜,又看了看高岱,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头,“看我……高兄,咱们就在这儿边喝边聊好了。”高岱扔下一小块金子,对伙计说:“这行了吧!”又对吴起说:“咱们还是快走的好,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就是吴起,你可就别想出这个门了。”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吴起出了酒馆。“你知道吗?那些人里有要给你当徒弟学武艺的,有要和你交朋友的,还有要请你去看家护院的……留在那儿,你连他们都应付不过来,咱哥俩就没工夫叙旧了!要喝酒,咱们也得换个地方。”高岱边走边向吴起解释。吴起听了笑着对高岱说:“那也是高夫子您的功劳哇!要不然,人家才不会知道我吴起是谁呢!”两人说笑着又进了另一家酒馆,找地方坐下,吴锋也在后面跟了进来。
  高岱发现了一直跟在后面的吴锋,便指着吴锋问吴起:“这位是……”吴起回答:“哦,我还忘了介绍——这是我的一个兄弟,叫吴锋。”高岱向吴锋点了点头,算是打了招呼。吴起让吴锋也坐下,然后问高岱:“高兄,你一向是讲各地的新闻的,怎么这次讲起小弟我来了?”高岱看看吴起,说:“兄弟,就因为我爱讲新闻,所以才要讲你啊!你在卫国的事还够不上新闻吗?”“我在卫国干什么了?”吴起故作不解地问。
  “兄弟,别瞒哥哥了!我几个月前刚去过卫国,你的事我全知道了!什么智擒王鼎、火烧谷仓、一人一剑杀出重围……”吴起打断了他的话:“高兄,你说你去过卫国了?”“那当然了,我上次的那群牛就是在卫国出手的。再说,我没到卫国,又怎能得知兄弟你做下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呢?难道我……”高岱就这么个毛病——一说起来就没完。
  吴起此时可没耐心听他扯这些,他急于知道家里的情况——母亲好吗?师傅和西门虎是不是有麻烦?所以吴起再次打断了高岱的话:“高兄!你到卫国时去左氏了吗?见没见到我母亲?知不知道我的朋友西门虎和他父亲怎么样了?”吴起这一连串的问题,让高岱沉默了。高岱想,这让我怎么跟他说呢?告诉他他母亲已死在了人家的剑下,西门父子浴血杀出重围,从此不知去向?不行!吴起是个血性汉子,要是知道了,说不定又要回卫国给他母亲报仇。卫国现在正在抓他,他一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。可他母亲的丧信我总得告诉他啊……
  吴起见高岱半天没说话,感觉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,忙又追问道:“高兄,你到底去左氏了没有?”高岱想,不说也不是个办法,看来我只好来个避重就轻了。他点了点头说:“我去了左氏……”“那我母亲怎么样了?”“你离开卫国不久老太太就病逝了!我去的时候正赶上给老太太办丧事!”高岱故意把吴起母亲的死因说成是因病去世——他想这样对吴起的打击也许要小一点。
  吴起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,把头垂下去,半天没有说话。高岱劝道:“兄弟,你也别太难过了。人活百岁也免不了一个死……你……还是节哀顺便吧!”吴起默默地擦了擦淌下来的泪水,又问高岱:“高兄,那你有没有见到西门虎和他父亲?他们一定会去参加我母亲的葬礼的!”高岱只好又撒了个谎:“我又不认识西门虎,就是见到了也不知道啊!”“那有没有关于他们的消息?不瞒你说,那次是他们父子二人舍着性命把我从司徒府里救出来的,后来公差没有来找他们的麻烦?”吴起生怕西门父子因为帮自己会再遭什么不测。高岱见吴起这么紧张,更觉得不能把西门父子的消息告诉他了,只好把谎继续撒下去:“没有。我在左氏停留了十来天,没有听到什么关于他们父子的事情。大概公差们并不知道他们与你在司徒府干的事有关吧。你母亲葬礼的那天,去了不少人,我想他们可能也去了,不过是我不认识他们罢了。”高岱见吴起还有些不放心,就又说:“不会有什么事的。你想,他们父子俩的武功还都在你之上。就算是公差去抓他们——能抓得住吗?再说,他们和公差要是真交了手,左氏的人就应该知道,不会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的。没有消息就是证明他们没出什么事。”吴起想想觉着也有道理,他长叹了一声,说:“唉!希望是这样吧!师傅和西门虎要是因为我出了什么事,让我心里怎么过得去——我吴起受他们的恩惠,大概这一生都没机会报答了!”
  三人对坐着,沉默了半晌。吴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,他对高岱说:“高兄,关于西门父子帮我的事,既然外人还不知道,希望你能够守口如瓶才是。不然,会给他们招来麻烦的!”高岱忙说:“西门父子既是你的朋友、师长,就也是我的朋友、师长。我高岱是爱说话,但出卖朋友、出卖师长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!天地可以为证——我高岱若将此事……”说着竟立起誓来。“高兄何必如此?我只是随便一说,怕你讲新闻时,一时高兴说漏了。我要是信不过你,就不告诉你了。”吴起怕高岱误会,赶忙阻止他立誓。
  吴起看着桌上的酒菜,一想虽说自己的母亲去世了,可也不该慢待了朋友啊。于是强装出笑脸,说:“咱们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。他乡遇故知——是人生一大快事。来,高兄,兄弟我先敬你一杯!”高岱见状也举起了酒杯,说:“我祝兄弟能够早日成就一番大事吧!”说完,一饮而尽。
  三人都尽量回避提到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事。高岱问起了吴起现在的情况,吴起简单地告诉了他,当吴起说到他在国宴上与苏豹比武获胜时,高岱高兴得直拍大腿:“兄弟,你可真行!我早就看出来了——兄弟将来一定是大有作为!这段新闻我可得到外面好好讲讲!”这么一打岔,气氛多少活跃了一些。吴起又陪着高岱聊了一会儿,看天不早了,就向高岱告辞,带着吴锋回了自己的住处。临走他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高岱,邀请高岱再来鲁国时到他那里一叙。又托高岱再回卫国时帮自己打听一下西门父子的消息。高岱都一一答应了下来。
  回到住处,吴锋不等吴起说,就找来了孝服和香烛等祭奠用品,在屋子里为吴起的母亲摆设了灵位。吴起含着泪,换上了孝服,向着故乡的方向给母亲磕了三个头。吴锋也戴上了孝,在灵前祭奠了一番——在他看来,吴起的母亲也就是他的母亲。
  第二天,吴起照常去听曾申讲学。曾申一眼看到吴起身上穿着孝服,便问吴起:“吴起,你因何身穿孝服?”吴起回答:“回老师话:弟子昨天遇到一位从故乡来的朋友,从他那里得知弟子的母亲因病去世了,故而身穿孝服。”曾申点点头,说:“原来如此,母亲去世,礼当戴孝……你今天就不必在此处听讲了,回去速速打点行装,以备起身之需。”吴起一时没弄明白曾申的意思,问道:“不知老师有什么差遣?”曾申很不高兴地说:“你老母新丧,为师怎会对你有所差遣?那为师岂不成了无礼无义之人了吗?为师是让你速速打点行装,赶回卫国!老母去世,按礼你这为人子的当在母亲之墓前守孝三年——难道这你都不知?真是枉做了儒家弟子!”
  吴起听老师这么一说,可有点为难了——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卫国去的。且不说卫国现在还在到处缉拿自己,自己回到卫国只怕还没见到母亲的墓就早已被人乱刃分尸了。更重要的是自己临出卫国时发下了重誓:不得将相之位,绝不再踏入卫国一步!而更改誓言那是万万不能的——这无异于宣布了吴起是个无信之人!但这些事情又不好对曾申讲,吴起就为自己不能回国守孝另找了个理由:“老师,弟子对儒学刚刚入门,若此时一下离开老师三年,只怕学业会半途而废!弟子已在住所为母亲设了灵位,今后三年里,弟子每日祭奠全当是墓前守孝了!至于回卫国,弟子以为……”
  “岂有此理?”吴起的话还没有说完,曾申早已勃然大怒,“如此说来你是不准备回国守孝了?这真是岂有此理,当年家父曾经著有《孝经》一部,教导世人。没想到,我竟收此不孝之人为徒——这岂非滑天下之大稽?曾申愧对祖先啊!”说着说着老夫子竟然大哭起来。
  吴起没想到老师会把这事看得这么严重,又见老师为此事竟然当着众多弟子的面哭了,只好跪到地下,对曾申说:“老师,弟子不回国守孝确有难言之隐!还望老师能够体谅!”
  曾申却丝毫不为之所动,他用袍袖擦去了眼泪,铁青着脸说:“你还敢求为师体谅?为人以孝为先,我门下绝容不得你这种不孝之人!从今日起,我没有你这个弟子——你马上离开此处,免得玷污了我讲学的讲坛!”又命令左右的弟子:“尔等代为师速速将此不孝之人赶了出去——以后不许他再入内一步!”说完把袖子一甩,回他的书房去了。
  弟子们平常就对吴起能受到曾申的赏识很不服气,进而对吴起也心怀不满。这次见老师要将吴起赶走,他们嘴上不说,可心里个个都高兴坏了。他们看吴起还跪在那里,没有走,生怕一会儿曾申再改主意,于是纷纷上前“劝”吴起,“老师正在火头上,你再跪下去也是枉然,不如先回去……”
  “对,你就先回去吧,再说你也听见了,老师叫我们赶你走呢——你就别让我们为难了!走吧,回头我们在老师跟前替你求求情,也许老师还能回心转意……”——其实,要不是他们知道吴起武功了得,早就动手把吴起打出去了。
  吴起看着这一干小人拙劣的表演,苦笑一声,站起身来,走出门去。
  因为被曾申逐出门墙,吴起一连几天闷闷不乐。吴锋见他整天守着母亲的灵位发呆,怕他闷出病来,就劝他出去转转,散散心——吴锋就是闹不懂,不当那酸老头的徒弟有什么值得难受的?吴起拗不过吴锋,只好跟着他去街上闲逛。
  走在街上,吴锋不断逗吴起说话,可吴起总也高兴不起来。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上午,又在外面吃了午饭,吴起实在没兴趣再这么转下去,提出要回住处。吴锋也觉得是挺没意思的,就和吴起一块往回走。两人走到离住处不远的一个街口时,吴锋无意间看到路边上有个人摆了些旧兵器、酒具什么的在那里叫卖,就硬拉着吴起过去看看。吴起没办法,跟了过去。吴锋饶有兴趣的翻看着那些旧货,一会儿拿起这样来问问多少钱,一会儿又翻出那样来讲讲价。吴起在一边等着,顺手从旧货堆里抽出了一卷残缺不全的破竹简翻看着。
  这卷竹简虽然满是灰尘,但上面的字迹还依稀可见。“道者,令民与上同意也。天者,阴阳、寒暑、时制也。地者,高下、远近、险易、广狭、死生也。将者,智、信、仁、勇、严也。”看了这一段吴起的眼睛忽然亮了——这简直是一部奇书。智、信、仁、勇、严,区区五个字把为将者的要领概括得清清楚楚,而“令民与上同意也”,更是精彩,一句话道出了克敌制胜的秘诀……吴起忘掉了一切,一片竹简一片竹简地看了下去。
  “哎,这位先生,您别光看啊!买不买拿个主意,我这是小本生意,可跟您耗不起这工夫!”摆摊的人开始不耐烦了——本来嘛,好容易来了两个主顾,结果是一个翻来翻去的什么都想买,可又都嫌贵;另一个打一来就抱着这卷书看个没完,也不知是打算买还是不打算买。
  吴起被卖货人的叫嚷声从书里那奇妙的理论中猛然拉回到现实中来,“啊?您说什么?”吴起没听清卖货人刚才说的话,问道。吴锋一把从吴起手里把书抢过来,扔回到摊上,对卖货的说:“你这里一件好东西都没有!还卖得这么贵!我们不买了总可以吧?”说着就要拉吴起走。吴起甩开吴锋的手,又回到摊前,问卖货人:“先生,我刚才看的那卷竹简是部什么书哇?”卖货人没好气地回答:“我又不识字,怎么会知道你看的是什么?”吴起想了想,说:“先生,我想把你这些竹简全买下来!”吴锋插进来说:“公子,你糊涂了?咱们家里的那些个竹简哪一卷不比他这的新啊?你干什么买他这些破玩意儿?”吴起没有理会吴锋的话,继续对卖货人说:“你马上给我一片不漏的包好!”卖货人一听吴起要全部买下这些破竹简,立刻来了精神,“行!保证给您一片不差的包上!我一眼就看出您是个识货的,这些竹简那可……那可是好东西……”卖货人想编出点儿这竹简的优点来,可编了半天,也没想出这些破竹片有什么好,只好说是“好东西”。边说边把竹简给吴起包了起来。吴起接过竹简,自语道:“一点不错!是难得的好东西!”说完也不问价,拿出一大块金交给了卖货人。“这些够了吧?”卖货人一看——这块金子把他摊上所有的东西全买走都有富裕。忙说:“够了!够了!先生您可真大方!”吴锋在一边疑惑的看着吴起,心想,公子他是不是因为悲伤过度,有点神智不清了?要不怎么会花这么多钱买一堆破烂回去?
  吴起捧着这包竹简,兴高采烈地跑回了住处。一进屋,就对吴锋说:“吴锋,你知道吗?你今天可立了一大功啊!”吴锋可一点高兴劲都没有,他看着吴起问“公子,你没事吧?”可吴起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,又接着对他说:“快,你去找一些细绳来——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!”吴锋听了,更确定吴起是疯了。他站在那里望了吴起半天,说:“公子,你就别为曾老头把你赶出来的事难过了。这……这把身子折腾坏了多不值得啊。”吴起这才注意到吴锋的神情,他把竹简包放下,走过来对吴锋说:“我没事,我这是高兴的——有了这包东西,”吴起说着指了指那包竹简,“曾夫子就是再来求我回去当他的弟子,我也不去了!你知道这包里是什么?这里面就是将相之位啊!”吴起看吴锋还是一脸狐疑的表情,想想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说不清楚,就又拍拍吴锋的背,说:“你放心吧!我真的没事!你先去找点细绳来,回来我再慢慢讲给你听。”吴锋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,说:“那……那我去找绳子,你可别出去……”吴起哭笑不得地说:“你就快去吧!我真的没疯啊!”
  吴锋找来了绳子,吴起开始把竹简一片片的整理好,然后用绳子按顺序穿上。一直忙到了天黑,竹简全部整理好了。吴起点上灯,一卷一卷地翻阅,看着看着吴起脱口说出:“没错!就是它!”吴锋问:“公子,是谁啊?”吴起兴奋地说:“是《孙子》十三篇!”“是谁叫这么个古怪的名字?”吴锋感到莫名其妙。
  吴起笑着把竹简放到桌案上,然后向吴锋解释道:“《孙子》十三篇是一部书的名字……”说着讲起了《孙子》十三篇的来历:“在很多年以前,有一位大贤人,他名叫孙武——也就是孙子。孙武极善用兵。当年,楚国国力强盛,兵强马壮。而吴国则是一个小国。可孙武带领着吴军,居然轻而易举的把楚国给灭了——可见他是多么精通用兵之道。他将自己平生用兵的经验编著成为一部书,这部书共分为十三篇——就是《孙子》十三篇。这部书在越国灭吴国时失散到了民间,自此不知去向。这些年来各国都在寻找这部书,可大多只找到其中的一两篇。我就曾在曾夫子的藏书中看到过这部书的残本——只有《九变》一篇,但只此一篇就已让我受益非浅。想不到这样一部价值连城的旷世奇书竟然被我如此轻易的买到了!真是天助我吴起!有了这部书,就不怕得不到将相之位!你说,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?”
  吴锋听完还是没搞懂这些破竹简到底有什么用,但终于知道吴起确实没疯——这他就放心了。他打了个呵欠,说:“公子,你明天再摆弄这些竹片吧!我可困了,咱们睡觉吧!”吴起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睡觉,他向吴锋摆摆手:“你先睡吧,我要看书。”然后把灯拨亮,继续去研究《孙子》十三篇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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